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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雄师范学院政管系,云南楚雄,675000)
摘 要:楚雄彝族妇女传统生育观的主要内容有“早婚早育、族盛宗传、养儿防老、多子多福、重男轻女、儿女双全”等。作为我国传统生育观的有机组成部分,楚雄彝族妇女传统生育观具有我国传统生育观的一般特征,但也带有自己鲜明的个性特征。楚雄彝族妇女这种传统生育观的形成与楚雄彝族人特定的生存环境、历史发展状况、“家支”制度及生殖崇拜密切相关,但归根结蒂是生产力水平极其低下的产物。
关键词:楚雄、彝族妇女、传统生育观
一、楚雄彝族妇女传统生育观及其个性特征
(一)楚雄彝族妇女传统生育观
与我国传统生育观基本一致,楚雄彝族妇女传统生育观重生育,视生育为女人的天职,其主要内容有:早婚早育、族盛宗传(传宗接代)、养儿防老、增加劳动力、多子多福、人丁兴旺、重男轻女、儿女双全等。①千百年来这种观念支配着楚雄彝族人口历史状况的形成与发展。楚雄彝族妇女的这种传统生育观可以从楚雄彝族传统习俗中得到佐证:
楚雄的彝族,每年正月初二有携酒“祭龙”的习俗,这是彝族传统中规模最大的祭祀活动,是彝族最隆重的节日之一,但参加祭龙的人必须是上一年内生了男孩的人家,这一习俗透示出彝族轻女、以男为大的传统;此外,按照楚雄彝族的习俗,男女结婚时,当盖帕揭去,新娘下马,要由两个有福气的妇女(即家庭富裕、儿女双全的妇女)扶进堂屋,这表明彝族崇尚儿女双全、人丁兴旺;彝族妇女婚后有“不落夫家”的习俗,妇女在举行婚宴后第三天午后,由新郎陪同往娘家回门,其后,新郎独自返回,新娘则在娘家留下,怀孕后才到夫家居住。②这一习俗表明生育是彝族女子能够真正走进夫家家门、得到夫家家族认可的前提条件。
以上习俗表明,历史上楚雄彝族非常重视生育,彝族妇女们在生活中所奉行的是传宗接代、养儿防老、多子多福、重男轻女、儿女双全的生育观。在这种观念的强大压力下,她们视生育为己任,以生育、多生育尤其是生男、最好是生育多儿多女来证明自身的价值,获取自己在家庭和社会中的地位。在楚雄彝族传统社会中,一个没有后代或没有儿子的彝族妇女通常会遭到歧视,既有儿子又有女儿的妇女地位则相对较高,多儿多女的彝族妇女普遍受到人们的尊敬。
(二)楚雄彝族妇女传统生育观的个性特征
以上内容表明,作为我国传统生育观的有机组成部分,楚雄彝族妇女传统生育观无疑具有我国传统生育观的一般特征,如:家族至上,以父代为本位、漠视子代利益,生育动机以经济因素为主,强调男尊女卑,重量不重质等。但极低的生产力发展水平和独特的生存环境及历史发展状况,使楚雄彝族妇女传统生育观与以汉族为代表的我国传统生育观相比呈现出了鲜明的个性特征:
第一,实用至上。从历史上看,实用是任何一个民族在生育问题上的追求,汉族也不例外,这本是由生产力水平极其低下的小农经济条件决定的。但在漫长的封建社会中,随着汉族社会经济的逐步发展,并经儒家文化的长期熏陶后,追求因生育而带来的精神方面的满足在汉民族的生育动机中逐渐抬头,并最终占据了重要位置。因此汉族在生育中崇尚“早婚早育、多子多福、重男轻女”当然有经济方面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为了面子问题,是为了获得心理上的极大满足,因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只有子孙满堂才能光宗耀祖,相反则会遭到社会的歧视;而楚雄彝族妇女的生育动机中虽有因生育而带来的精神上的某种满足,但在生育过程中父母主要考虑的是生育所能带来的经济效用,如养儿防老、增加劳动力等,而非情感上的因素。
第二,既强调男尊女卑,同时又渴求儿女双全。楚雄彝族妇女在生育观上虽然重男轻女,但与汉族相比,其重男轻女的思想远没有汉族那么强烈,而在较大程度上表现出对儿女双全的渴求。在楚雄彝族看来,儿子才是家族的继承人,有女无儿意味着断根绝种,这种断根绝种的人死后灵魂到阴间时,不能在先辈的行列中入伍,要永远被阴间的祖先们拒之门外,成为无家可归的漂泊者,因此他们最蔑视断子绝孙的人,致使“断根人”这一词语成为楚雄彝族社会侮辱人格程度最深的语言。而有儿无女,虽不断根,却表明福气不够。因此一个美满的家庭应该是拥有男孩并同时拥有女孩,而且最好是多儿且多女。这与汉族一心只求生儿子,儿子越多越神气、越光荣,女儿则可有可无的传统生育观具有较大的区别。
二、楚雄彝族妇女传统生育观形成原因
楚雄彝族妇女这种传统生育观的形成,与楚雄彝族人特定的生存环境、历史发展状况、“家支”(宗族)制度及生殖崇拜密切相关,但归根结蒂是彝族社会极其低下的生产力发展状况的产物。
(一)楚雄彝族特定的生存环境及低下的生产力发展水平与楚雄彝族妇女传统生育观
楚雄彝州位于云南省中部。境内谷地错落,溪河纵横,重峦叠嶂,山地面积占总面积的90%以上,素有“九分山水一分坝”之称。楚雄彝族人世世代代就生活在这“九分山水”之中。
山区自然环境复杂,树林丛生、山高坡陡、沟壑纵横、地多田少且呈零星分散状,耕种难度较大,并且楚雄自古就是干旱地带的中心,人们生活环境极为恶劣。这种恶劣的自然条件严重制约着楚雄彝族农业生产的发展,造成楚雄彝族地区的农业生产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靠天吃饭的状况,使广大彝区在经济上长期保留着封闭的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形态。历史上,楚雄彝族人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人畜耕作,广种薄收,过着一种“刀耕火种,烧荒丢荒,狩猎采集”的生活,社会生产力十分低下。
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生产力的变革和发展,在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中是以劳动手段为起点的,而在简单劳动的自然经济中则是以劳动力为起点的,而获取劳动力的一个主要也是最简便、最有效、成本最低的方式,无疑就是通过人口增殖来增加劳动力。因此,较为封闭的自然环境和落后的生产力水平,迫使楚雄彝人把发展生产的希望寄托在种的繁衍上,于是人们渴望增丁添口,崇尚早婚早育、多子多福、及养儿防老。此其一;其二,由于在山高坡陡、沟壑纵横的自然环境中,体力较强的男子与女子相比具有明显的优势,因此他们在性别取向上和汉族一样表现出了重男轻女的倾向;其三,与此同时,极其恶劣的生存环境使新生儿成活率偏低,为缓解因婴幼儿成活率低造成的人口数量减少的压力,彝族群众产生了生男最好、生女也不错的心理,并且彝族地区生产力水平的极其低下,使生产劳动中所需的技术含量较低,男女都可以参加到劳动中来,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彝族对男孩的偏好,使楚雄彝族妇女重男轻女的倾向没有汉族那么严重,而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对“儿女双全”的崇尚。
(二)楚雄彝族历史发展状况与楚雄彝族妇女传统生育观
彝族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民族。在漫长的历史发展中,彝族社会也曾经历了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的新旧交替。
就楚雄彝族来说,据有关资料记载,早在公元前1260(+或-90)的殷商时代,楚雄州境便有彝族先民居住,当时他们已处于原始社会末期;战国时期州境内已有一些彝族先民进入奴隶制时代;大约在汉末及魏晋时期,彝族奴隶制已获得充分发展;在南诏、大理国时期,楚雄彝族开始逐步摆脱奴隶制枷锁,进入到封建领主制阶段;明清时期,楚雄州境内的彝族社会,开始由封建领主制向封建地主制转化;到20世纪50年代以前,州内各地彝族的社会经济绝大部分已处在封建地主经济阶段。③从历史发展来看,处于奴隶制的楚雄彝族社会,其突出的特点就是男性统治的确立和妇女地位的被贬低。在父子连名的家支系谱中,男性家庭成员才称为自家人,妇女则作为外人。妇女没有财产继承权,后代有女无儿则算绝嗣,所有财产将被亲友瓜分,因此男女婚后最盼望生男孩;而处于封建制的楚雄彝族则深受封建化的影响,男女社会地位悬殊,男尊女卑的现象较明显。在后代男女共存的家庭中,女性没有财产继承权。在后代无男性仅有女性的家庭中,女性可继承家庭遗产,并可招赘男性上门,所生的后代随母姓,世系的延续以妻方计算。因此人们同样希望能多生男孩,但重男轻女的现象没有汉族严重;处于封建领主制的楚雄彝族,则介于前两者之间,兼有二者的特点,同样表现出对多生、生男的渴求。
总之,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自母系氏族之后,楚雄彝族一直处在男尊女卑的父权社会之中,男女社会地位的悬殊直接影响着妇女,铸成了妇女的生育价值观。无论是处于奴隶制还是处于封建制或封建领主制的妇女都普遍认为生育的目的是传宗接代,并且这一目的只有通过生育儿子来实现,因此人们普遍重男轻女(虽然没有汉族严重),并以生育来衡量妇女的价值和家庭地位,通常儿女(尤其是多儿多女)越多,妇女的社会和家庭地位越高。
(三)楚雄彝族“家支”(宗族)制度与楚雄彝族妇女传统生育观
“家支”即宗族。④在彝族社会内部,人们以父系血缘为基础纽带而联合起来的宗族组织就是“家支”。在彝族传统社会中“家支”具有组织管理社会、规范社会伦理道德、组织日常生产生活、对外结盟和战争等一系列的职能,因而是社会得以维系的基础。“家支”的这种作用,诚如彝族谚语所说:“离不开羊子,离不开粮食,离不开家支。”
楚雄彝族家庭是宗族制下的父权制家庭,同宗的人以“一家人”自称,他们崇祖,重视父系世系群,有共同的系谱和氏族徽识,由族长统一掌管本族事务,家长全权掌管全家经济收支,处理一切家庭大事。每逢婚丧、盖房或重大农事活动,同宗的人均互相商量、互相支持,不计报酬。遇到天灾人祸,更是阖族无偿援助。平时谁家椎牛羊或是得到本村缺乏的农副产品,也要分送同宗各户。当宗族内发生纠纷时,先在内部商量解决,与别宗族发生纠纷时,先由两家宗族相互商量解决。⑤
在生产力水平落后的小农经济条件下,宗族势力的大小直接取决于人口数量的多少,同时为维护家支制度,需要确保父系血缘的纯正和父系血统的绵延繁衍,这强烈地刺激着楚雄彝族妇女的生育,为了血缘宗族的绵延繁衍和兴旺,妇女不仅要多生而且要生男孩,这在无形中强化了彝族社会建立在小农经济基础之上的传宗接代、人丁兴旺、多子多福、重男轻女的生育价值观。
(四)楚雄彝族的生殖崇拜与楚雄彝族妇女传统生育观
生殖崇拜是一个遍及世界各民族历史的文化现象。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一文里,比较完整地阐述了两种生产的理论,从中可以窥视生殖崇拜的根源。恩格斯指出,人类历史中有两种生产,“一方面是生活资料即食物、衣服、住房以及为此所必需的工具的生产;另一方面是人类自身的生产,即种的繁衍。……劳动愈不发展,劳动产品的数量、从而社会的财富愈受限制,社会制度就愈在较大程度上受血族关系的支配”。⑥这段话表明,生产力水平越是低下的社会,人口生产对社会发展的制约性就愈大,处于这种生产力水平之下的人们通常会非常重视生殖,以增加人口出生率来求得人类自身的再生产和社会的发展。而与此同时,人们并不懂得生殖的科学道理,于是便对生殖产生了盲目的尊崇和敬仰,这就是所谓的“生殖崇拜”。
彝族社会在漫长的历史发展中曾长期处于较为封闭的自然经济状态,生产力水平一直很低下,物质生产在很大程度上只能依赖于人口的生产,人们昌盛宗族、繁衍子孙的愿望十分强烈,因此彝族盛行生殖崇拜。楚雄彝族生殖崇拜的对象非常丰富,…… 职称论文发表网http://www.issnc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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